文章大綱：
一、前言
在近年我們留意到出色的香港電影一浪接一浪，雖然支持者眾，但令我們感到有點可惜的是有許多出色作品，可能因為宣傳成本不夠、討論熱度不高，或者沒有龐大「卡士」等等原因，導致入場觀眾不多。因此，自今年稍早開始，我們決定立項撰寫／翻譯電影相關文本。
以下是我們翻譯《「全部都是謊言」：電影製片人杜琪峯專訪，談論香港、該城市電影業的審查制度、人類的貪婪以及製作《黑社會 3》的前景》文章。原文由 Edmund Lee 著於南華早報。
二、內文全文
「全部都是謊言」：電影製片人杜琪峯談論香港、該城市電影業的審查制度、人類的貪婪以及製作《黑社會 3》的前景
· 在一次坦率的訪談中，杜琪峯談到了中國大陸的審查、在 2008 年金融危機中損失資金，以及香港希望的負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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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 他透露了他最喜歡的電影；製作他經典《黑社會》系列續作的前景；以及為什麼現在的電影不如以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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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布日期：2023 年 5 月 2 日晚上 7:15
香港電影製片人和導演杜琪峯，出席意大利烏迪內的遠東國際電影節。照片： Riccardo Modena
在今年的意大利烏迪內遠東電影節上展示了三部杜琪峯的電影，並且杜琪峯出席大師班。這位資深的香港導演已經多次參觀這個電影節；事實上，在 1999 年的第一屆電影節上，他的作品《真心英雄》贏得了觀眾獎，也就是該電影節的主要獎項。
「自從成立以來，我一直尊重這個節日，」杜琪峯告訴本報。「打從一開始，他們就引入許多香港電影——實際上，香港電影一開始就是主要元素。」後來，他們將更多的亞洲電影和新的亞洲導演帶到烏迪內的舞台上。
「我希望這個節慶能夠繼續努力推廣和支持電影，並不遭受外部力量的壓力。」永遠記得保持這種精神。」
杜琪峯在電影節上表現得和藹可親，坐在那裏接受採訪，在午餐會上與影迷見面，在一年一度的香港電影慶典上向與會者敬酒，甚至還帶領卡拉 OK 唱着日本的熱門歌曲《昂首向前走 Ue o Muite Aruko (Sukiyaki)》
杜琪峰（中）在遠東國際電影節與本報撰稿人 Daniel Eagan（左）、翻譯員 Heidi Li（右）和杜琪峰的兄弟杜祈知（後）一起。照片： Alice BL Durigatto
一個名為「Johnnie Without a Gun」的系列中放映了杜琪峯的三部電影：《文雀》 (2008)、《奪命金》 (2011)和《華麗上班族》 (2015)。當我讚揚他的 3D 音樂電影《華麗上班族》這部改編自張艾嘉所寫舞台劇時的電影，他似乎對這部電影不太欣賞。
「這不是一個成功的案例，」他說，他不僅僅是在談論其票房收益。
「佈景有一個很有趣的問題要解決，因為我想要一個設計，讓你能看到房間裡的人物，也能看到整個辦公室。但我使用由張艾嘉提供，完全結構化的腳本。
「這對我來說是個問題，因為當我拍攝電影時，我從來沒有真正準備好劇本。」當我完成電影時，也才是我完成劇本的時候。
陳奕迅（前方，左）和周潤發（右）在電影《華麗上班族》（2015 年）的劇照。
杜琪峯在心裡想，他是否能夠恰當呈現別人所寫的劇本。「繼續按照我一直以來的方式拍攝，不使用劇本；抑或嘗試一些不同的方式更好呢？」
杜琪峯回憶說，他開拍《奪命金》，是因爲他自己的資產在 2008 年金融危機期間遭受了損失。
「我的投資蒙受損害，」他說。「我發現這個體系，全部都是胡說八道。」對我來說，問題變成了：賺快錢太容易了嗎？」
何韻詩在《奪命金》（2011 年）一幕的劇照。
在那部電影的早期場景中，由何韻詩飾演的銀行職員欺騙了一位年長婦女，讓她將一生的積蓄投資於一隻 可疑的基金。杜琪峯以極其詳盡的方式呈現出背叛的情節，何韻詩三次重複朗誦一個標準免責聲明。
「當我拍攝那個場景時，其長達 45 分鐘以上」，杜琪峯說。「場景中的每個人都必須記住所有的對話。」我刪減很多內容，以便專注於那個可憐的女人只能說「清楚明白」的重點。
《奪命金》和《華麗上班族》都探討了經濟在事情出錯時，對普羅大眾可能產生的災難性影響。杜琪峯在電影詰問，出問題的是系統，抑或人心。
「人們對他們所擁有的不滿足，他們想要更多、更多，」他說。「而且他們想賺快錢，尤其是有能力聘請專業人員從窮人騙財的大戶。」
「貪婪是人性的一部分。這是人類的弱點。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很容易被利用的部分原因。因為貪婪，我們不斷落入同一個陷阱——一個不斷重複的陷阱。」
杜琪峯經常不接受讚美，並且不喜歡談論風格或技巧。
「我仍在學習如何製作電影。」「鏡頭、攝影技巧：一切都取決於場景的內容。」故事永遠優先。當我看到真正的電影大師時，我感覺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學。」
談到他最喜歡的電影，他很難找到一齣突出的。
「我已經說過很多次，無法說出哪一齣是最好的。」「但如果你真的堅持的話，我會說是《柔道龍虎榜》（2004 年）。 在 2003 年的 SARS 爆發期間，香港被異常的悲傷覆蓋。《柔道龍虎榜》每個場景，都出自我的個人感受。這是一部我個人的電影；到目前為止是我最喜歡的。」
郭富城（上）和古天樂，「《柔道龍虎榜》」（2004 年）劇照。
杜琪峯的電影製作公司銀河映像最新的作品，是道德上複雜的《命案》（2023 年），由鄭保瑞執導，並由杜琪峯共同製作。
這讓人想起同樣具爭議性的《神探大戰》（2022 年），這部電影是對腐敗警察和暴力私刑者的敗壞描繪，並成為最近香港電影金像獎的大贏家。那部電影是由韋家輝執導和共同編劇，作為 2007 年電影《神探》的主題續集，後者由杜琪峯執導和韋家輝共同編劇。
杜琪峯會說他和他的同業已經找到了繞過審查的方法嗎？
「很難猜測正確的路線，」他說。「最近，中國[大陸]的審查並不是特別嚴格——至少不是直接的。」當然他們有影響力。他們從不告訴你什麼是對或錯，他們只告訴你，他們不想看到什麼。「你能剪掉這段嗎？你能剪掉那段嗎？」
（從左邊）劉青雲、安志杰和林家棟，電影「《神探》」 （2007 年）的一個場景中。
對於大陸的審查員來說，他們要求刪減《神探》，但觸及的不是犯罪故事本身；他們是對政治元素感到不滿，杜琪峯說。在他們批准了這部電影之後，香港審查員要求再進行他們自己的剪輯。
「審查——[這]取決於他們的目標，例如政治議題，或許是關於 2019 年香港反政府示威的議題。」製作電影的人必須進行自我審查；如果不是導演，那麼就是投資者。
「未來，人們將更加警剔。一個有關警察的故事，他們[審查員]會觀看。一些電影製片人會決定「打安全牌」。那不是以前的香港。」
張家輝和古天樂在杜琪峯的著名黑幫電影「《黑社會》」（2005）的一幕中。
這部他備受讚譽的電影《黑社會》呢？這部史詩黑幫系列會開拍第三部電影嗎？
「我真的很想做這件事，」杜琪峯說。「在我拍攝完前兩部作品（於 2005 年和 2006 年發行）後，我發現我面對一個問題。社團都已經改變了。你可以看到他們受到外部控制的影響。我希望我能夠開拍《黑社會 3》。我只是不知道會是何時。」
相反，導演這個月開始了另一個關於「希望」的項目。與他最近的拳擊劇《我的拳王男友》（2019 年）不同，他稱之為「有趣但太簡單」的新項目，將具有更加陰暗的基調。
「希望是一種負擔，」，杜琪峯說。「2003 年，香港人感到他們有權力。我們當時仍然抱有希望。鄧小平承諾我們「一國兩制」。中國尚未拒絕由人民投票選出行政長官[的前景]。
「幾年來，我們仍然抱有那個希望。否則，你如何生存？每個人都需要希望。二十年後，我的感覺已經改變了。「我在想我們所期待的一切都是謊言。」
向佐在《我的拳王男友》（2019 年）的劇照。
該導演在今年的柏林國際電影節上擔任競賽評審，其中他在新聞發布會上的演講提到了「有極權時」和「爭取自由」，引起了中國社交媒體的轟動，。
我特別詢問杜琪峯先生所說的其中一句話，他說：「我認為現在全球的電影都比以前更糟糕。」什麼可以讓他們變得更好？
「我不知道，」他聳了聳肩回答。「電影變得有點太政治化了。他們強調平等的重要性，甚至到了讓事情變得不平衡的地步。我們本身為什麼要拍電影呢？不是為了將電影帶去電影節，而是要談論一些實質的事情。
「在柏林，我說我覺得有趣的電影，是那些能引起改變和尋求真相的電影。自從香港成為香港以來，我們內裡已經發生了很多變化。生活在香港，就是在面對變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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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參考資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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